不会写比赛，不会解说，什么都不会，都是bug，你们将就着看看吧……
18
飞机到达H市的时候是周五中午，节目组找了负责人来接机，打算带方锐到提前预定好的酒店。他没带什么行李，就背了个不大的双肩包，远看还像个二十来岁的大学生一样，负责接机的是个小伙子，看上去挺腼腆，挤在人群里一句话也不说，眼巴巴看着方锐是不是来了。
方锐本来想直接去趟兴欣，退役之后他基本上就没再回去看过了，但是小伙子一脸任务还没完成的革命青年脸，他没说出口的话就这样噎在了嗓子眼儿里，还是老老实实跟着男孩子上了路边的车。
他身后不远处，张佳乐拉着林敬言的手腕也走了出来，林敬言一副墨镜遮了半张脸，也看不清楚是谁，旁边张佳乐戴了顶黑色鸭舌帽，挺低调的。
这两个人半个小时前跟方锐在同一班飞机上，林敬言侧着头听张佳乐说些有的没的，侧脸看上去很安静。方锐就坐在他隔壁，中间隔了一条走道，他偶尔抬起头看林敬言一眼，然后就把头转到一边休息。
他们以前一起出去比赛的时候，偶尔阮永彬会死皮赖脸非坐在他旁边，还美其名曰讨论战术，林敬言就会很大方的跟他换位置，然后隔着一条走道听他们天方夜谭似的胡侃。
吃过午饭的时候H市开始下雨，窗外面淅淅沥沥的，方锐坐在酒店的床上看前一天的报纸，上面刊登了一篇对于明天嘉世主场比赛的看法，很多地方写的可圈可点，方锐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四点了，看看手机发现林敬言发来了一条短信。
“到H市了么？有没有回兴欣看看？”
他想大概是张佳乐代发的，就埋头开始回短信，刚打了几个字，忽然想他跟林敬言发短信的话岂不是都要经张佳乐的手了？于是干脆把打好的字全部都删除，然后播了通电话过去。
“方锐？你下飞机了么？”林敬言的声音淡淡的，然后是是窗户被打开的声音，隐隐有雨声夹杂着小风。
当然，我还比你早好几秒钟呢。
方锐心下吐槽，张了张嘴，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概太久没有好好说话了，他好像一瞬间忘了怎么发声，喉咙里翻滚着有几声气音，他说了几个字，却像被卡住嗓子一样完全没办法说话。
“方锐？”林敬言有点惊讶的喊了一声。
他捂着听筒使劲儿咳嗽了两声，才觉得嗓子稍微舒服一点了，然后清清嗓子。
“……我早就到了，现在在酒店休息，”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带着一点重感冒的沙哑跟低沉，问道，“N市下雨了？”
“嗯，刚刚才开始下，不是很大。”
“真巧啊我这儿也是。”他撇撇嘴，越发觉得林敬言这些年说谎不打草稿了，要不是自己亲眼看着他下的飞机，就冲这认真的语气方锐都要相信了。
骗子。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林敬言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语气很担心的问，“你的嗓子怎么了，上次打电话听起来就有点奇怪，现在好像更严重了。”
“是么？”方锐打马虎眼，“最近没休息好而已。”
他说话比平时要慢，好像每句话都在思考，或许在林敬言听来大抵是身体不适造成的疲倦，而方锐自己明白，他脑子里清晰无比，嘴上却开始说不出来了。
“最近很忙？”林敬言问。
“当然，比赛嘛，肯定忙。”
“前几天你还跟我打电话说是冷饮吃多了才嗓子不舒服的，到底怎么回事？”林敬言的语气听起来少了几分和善，有点儿队长的威严在里面，要是说十年前方锐还吃着一套的话，现在早就不了，毕竟他吃饭还要这个当年听他话的小东西喂养。
方锐嘿嘿笑了两声，直接就把话题扯开了。
“邱非这两年不错啊，越来越稳重了。”
“方锐。”林敬言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有点无奈的叫着他的名字，就好像他每次在发布会上不着四六的跑火车之后林敬言的反应，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个人此时此刻的表情，眼睛里带着温柔，语气却微微责备。
方锐咬了咬下唇，委屈地哼了两声。
“我嗓子疼。”
“生病了？”
“感冒了，好几天了。”他还是慢慢地说，语调跟小孩子撒娇一样，其实他嗓子一点儿也不疼，然而那种说话困难的感觉却慢慢变得清晰了。
“你……”林敬言哭笑不得，还挺心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方锐哼唧了一会儿，觉得嗓子干的厉害，就起身去给自己倒水喝，没拿稳不小心把手机摔倒了地上，等他捡起来的时候通话已经断掉了。他想了想，就给林敬言回了个短信。
“手机没电了_(:з」∠)_”
林敬言很快就回了过来，简短的几句话，嘱咐方锐好好休息。
方锐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雨滴，溅在玻璃上摔成好多瓣，发出细微的啪的一声，他把手放在窗户上，凉意从外渗透到内。过了一会儿，他把冰凉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沿着喉结轻轻摸了两下。
明天一定没问题的，他想。
19
新嘉世的的体育场方锐也没去过几次，离萧山区有一定距离，场馆倒是没什么太大差异，赛场中间设置了解说席，不大，三个人倒还合适。左右两侧是单独分出来的选手比赛席。
方锐提前来到场馆看了看，他也一年多没到正式的比赛场地了，忽然觉得有点怀念，毕竟他活了二三十年，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人生是为了在这个地方奋斗而存在的。他摸了摸一侧选首席外面透明的玻璃窗，里面的电脑屏幕黑兮兮的，能倒映出外面的观众席，方锐转身看了看，下面空无一人。
潘林在解说台上调试音响，还不忘跟方锐聊两句。
“怎么样，怀念么？”
“怀念什么，你么？”方锐笑嘻嘻，“有段日子没听你跟李艺博胡说八道了，还真挺怀念。”
“方大大你这么直接真的好么，”潘林哭笑不得关上话筒。
“不过等会儿就能跟你们一起胡说八道了，是吧。”方锐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两人年纪差不多大，也就没什么顾及。
潘林擦擦头上的汗，有点遗憾地说，“可惜只有我了，李艺博这个赛季调到电视台里不做解说了，上面给派了个新人，还得带。”
“那你得多辛苦了，”方锐站在解说席上扫视观众席，喃喃道，“能看得很清楚嘛。”
“什么？”潘林回头看他，一脸奇怪的表情。
方锐笑笑，“没什么，走吧去准备准备。”
“哦好的，”潘林跟在他后面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口袋里翻了翻，翻出一袋子没拆封的喉片塞到方锐手里，眼睛弯弯的。
“我听你声音有点哑，嗓子不太好吧，多注意点儿。”
方锐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
比赛快开始的时候，观众席已经差不多坐满了，方锐在后台站了一会儿，就探着头往前看，主客场的粉丝是分开坐的，最后一排拉着很多横幅，标语一个比一个霸气，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全体现了出来。方锐看了两眼，黑压压的人群也分不清谁是谁。
“方锐前辈，潘哥让我来问你准备好没。”
方锐回头，看见前一天上午接机的小孩儿站在自己旁边，好想是潘林说的小鲜肉解说，看起来也是中规中矩，不像是很懂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都准备着呢，倒是你啊，紧张不紧张？”方锐一副长辈的样子摸了摸小孩儿的头，小伙子内敛的笑笑，也没回答。
个人赛一开场双方派出的都是新人，年纪不大的两个孩子，嘉世一方的忍者还是个本赛季才出道的新手，虽然年纪小但是操作功底相当扎实，两个人你来我往不分伯仲，最后微草的拳法家以微弱的优势拿下了本场比赛的头彩。
“……，真是精彩的比赛，我们能从两个小选手身上看到双方战队的未来真是不可限量。”潘林的解说近两年更加的游刃有余，他简单的解说了这一场并不复杂的比赛，然后回过头看了看方锐。
“……嗯，的确很精彩。”
方锐盯着屏幕上的镜头回放，半天才说道。
他明白，潘林是想让自己站在职业选手的角度对两个新秀提出一些肯定的看法，然而一瞬间他脑子里过了很多话，却没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了。
他就好像在跑马场做演讲的乔治六世，睁大眼睛看着观众席上关注的神情，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
林敬言坐在观众席上，他靠着椅背，身子放得很低，就好像一个在休息的旅人，旁边是帽檐同样压得很低的张佳乐。
“我说老林，方锐怎么哑巴了？”张佳乐凑过去在林敬言耳边问，声音很小，旁边的人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林敬言摇摇头，赛场上并不安静，尤其是观众席，吵闹得很，他在嘈杂的人声中努力辨别自己最熟悉的那个，但是解说基本就是潘林跟另外一个小伙子的一唱一和，方锐就好像不存在一样，极其偶尔才会说几句话，也是非常简短，一点都不想他的风格。
他嗓子疼得很严重？
林敬言心里忽然觉得一阵怪异。
他心里好像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碎片，像碎掉的玻璃一样带着尖锐的棱角，他知道这些碎片可以想拼图一样拼起来，但是他没一点点头绪，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他自身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里，这平衡是他的生活没什么异样，然而如果此时此刻有什么东西能打破这个平衡，可能他心里的违和感就能得到解释。
方锐啊……他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声。
他想听听方锐的声音，而意外的，他这场比赛却很少开口。
张佳乐还在旁边嘀嘀咕咕，顺便给王杰希发短信说微草今年的小拳法家挺厉害，深藏不露吧啦吧啦的。林敬言左手握右手放在腿上，他看不到比赛，但从解说中也能听到过程的激烈，第三场是枪炮师对战元素法师，两个远程轰轰轰的地图炮，音效热闹的不得了。
“这个视角盲区选的好，从枪炮师的角度来看，是完全找不到元素法师的位置的，如果这个时候元素法师如果施放绝对零度的话，对方未必能躲开……果然，元素法师的绝对零度正在读条！”潘林盯着大屏幕上帝视角里读条的元素法师，还不忘提醒一旁的方锐，“方锐你怎么看？”
方锐抿着嘴唇想了想，说道，“嗯，选位很好，意识挺猥琐嘛。”
潘林汗，他看屏幕里蹲在石头后面读条的元素法师，愣是从中看到了当年海无量猫在墙后偷偷蓄力的样子！
果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啊。
他干笑了两声，刚准备说点什么，忽然看见方锐背着话筒咳嗽了几声，但是动作有点慢，还是有不小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出去，还好这个时候枪炮师跟元素法师战得正紧，也没人在意解说的情况。他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递给方锐，露出个关心的表情。
方锐指指喉咙摇了摇头，然后接过水灌了两口，才觉得嗓子里面的干痒稍微缓解了一点。
他抬起头坐好，扶正面前的话筒，眼睛一扫就看见微草粉丝的坐席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戴着墨镜，嘴角有一点点笑意，大概是自己刚刚说的话逗乐了他。
挺好，方锐想。能在他面前以方锐的身份再让他笑一次，就算是这样的场合也挺不错。
然而那个微微翘起的嘴角，却在听到他的咳嗽声之后，收敛了起来，转而是皱着的眉头，在看不见的地方握紧的手。
—TBC—
